第一天上班，我就后悔了。 办完入职手续后，那位闷闷不乐的HR小姐姐发给我一张A4纸，上面印着《人性弱点》的总结，并告诉我每天早会用它。

8点15分，莫名其妙地被叫去参加。 上午的会议在三楼举行。 伴随着热歌，黑压压的人群缓缓站成三排。 至少有七十、八十人，其中大多数是已婚妇女和半成年的年轻男子。 放眼望去，墙上到处都贴着“青春就是拼搏”、“善待自己”等标语。 座位上还摆放着半人高的锦旗和几个老式奖杯。

当我进入队伍时，前面的队长已经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了。 一群人大声回应：“好！很好！很好！” 然后开始鼓掌。 然后他们开始齐声朗读被誉为销售圣经的《人性的弱点》——“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这声音与窗外早高峰时汽车的喇叭声重叠在一起。 看着纸上写的废话，我张不开嘴，心一沉再沉：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家传说中的洗脑公司。

早会结束后，我正准备下楼回工位，突然被HR小姐姐拦住：“以后上班必须把头发扎起来，不准穿衣服。”裙子。”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在工作中必须控制自己外表的人。 公司几乎把我当小学生了！

这是一家专门做老年保健品的公司，我应聘的是营销策划师的工作。 近百人的规模在朔州这个五线城市实属罕见，规划岗位也很少。 一开始我是充满期待的，没想到这么严格。

后来我发现还有更多：上厕所不能超过三遍就被罚款，上班必须交出手机不然就被罚款，无论如何都不能吃饭你在工作时饿了，或者你被罚款了。 入职三天后，我已经收到3次罚款——2次是因为忘记关厕所灯，1次是因为打扫卫生时忘记擦窗沿。

没错，公司确实采用了分级管理方式。 没有请阿姨，而是环卫同事轮流值班。 每一个项目，例如窗户边缘、厕所和角落都必须评分。 失败的代价就是扣钱。

同事小军安慰我：“你没事吧，我一周收了5张票。” 小军刚大学毕业，学的是市场营销。 现在他担任一名小型广告设计师，专门制作一些风格质朴、标题醒目的产品。 将“热门”内容收录在每月的健康杂志中并发送给客户，每月发送量超过3万份。 每期小广告都出售抗糖尿病药片、苦荞茶、软面包等老年人喜欢的零食。 行文风格、版面插图、血腥故事都和街上莆田生殖医院的宣传册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的任务吗？” 我在小组会议上问过主管。

“不用，这是外包的，我们可以一起做海参。” 领导摆摆手，得意地炫耀，“我们部门是全公司学历最高的部门，而且都是大学生，毛主席的希望！”

毛先生是公司的老板，每天8点15分准时出席早会。

“如果你想从事一个行业，你就必须从上到下了解它。” 他在给我们开部门会议时，谈到了他6年前制作补硒食品的经历。 当时，他在山东最大的铸造厂待了一个月，学习行业知识，捕捉市场信息。 现在他每年都坚持学习最新技术。 在朔州期间，他放眼全国：补硒片、骆驼奶、孢子粉的市场太小，而中国人的消费正在升级，海参的布局成为公司下一步的重点。 我听着频频点头，感觉这个当地老板的风度和新老板的想法还是有一些想法的。

进公司的第一周，虽然我讨厌鸡血洗脑，但我也在新的环境中成长了。 我能辨别海参的品质，知道产品加工线的流程，甚至还能假装解释海参的各种营养成分。 物质和功效。 虽然回来的决定是被动做出的，但除了严格的规章制度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 再加上妈妈一直劝我回来有一段适应期，我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

今年7月底，比我大三岁的男朋友催促我辞去深圳的工作，回到山西老家，为下一步的人生做打算。 我男朋友快30了，其实大学毕业后不久，他就想让我回去。 但那时我的眼界很广阔，我觉得连太原都配不上我，更别说朔州了。 我买了机票，头也不回地返回深圳。

毕业后，我留在深圳，在一家财经自媒体担任编辑。 我今年25岁了。 后来我跟着老板加入了现在的互联网公司，负责新项目。 我租了一间距离公司6站地铁的海景房，进出深圳湾超甲级写字楼。 我的生活很忙碌，有时间上班，没有时间下班。 每天和枯燥的数字较量，感觉很累，但也很充实。

我在深圳租的公寓

有时我向家人抱怨太累了，他们总是叫我回老家，说小城市好过些。 但每次出去谈生意，都被合作伙伴称为“总经理”，这让我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是深圳人。 我什至自私地认为，如果我事业成功，没有男朋友也没关系。

但疫情期间，我在深圳被隔离了一个多月。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犹豫着：我赚不到足够的钱，我的事业与孤独死去相比也没有那么重要。 再加上去年妈妈被诊断出身体异常，突然感觉父母老了，就想到了回家。 当然，我也想对三年的异地恋做出一个解释。

在男朋友的催促下，我的计划加快了，我递交了辞呈。 但公司面临缺人的情况，领导就极力劝说我们留下来。 最终我们达成了线上工作的协议，但只需要降薪5000。 同事们都说我傻。 三年经验的商业编辑的市场价格根本就没有那么高。 我苦笑着说，和朔州相比，就算只剩下八千，我也能过得还算不错了。

房子和家具一半给了房租，一半给了房租，租约也转到了一个大学同学的名下。 我告诉她也许她以后会回来，剩下的东西我下次再去取。 就这样，我拎着单薄的行李箱，告别了这座奋斗了三年的城市。

朔州的生活并不比深圳好。 我每天都懒洋洋地睡到中午，完成工作后就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消磨时间。 我厌倦了看书，我对电影不感兴趣，我没有朋友，我没有方便的地铁，我无所事事，我想看展览，去书店，加入兴趣协会，我自然没有。

果然，人类是社会性动物，需要社会互动。 我曾经幻想自己可以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但是当我不再工作时，我发现我完全无聊了。 为了打发剩下的时间，我刷新了简历，上传到了招聘网站。 一个小时之内，我收到了回复。

在一座旧办公楼里，我遇见了王俊杰。 没有会议室，我们就陆续走进了堆满杂货的空房间。 环顾四周，我看到了90年代的绿色墙裙和学生时代的书桌。 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20年前。 他热情地自我介绍，单手扶着凳子请我坐下，并给我看了一本说明书，上面印着钙片、鱼肝油、乳清蛋白等瓶子。 听了他一头雾水的讲述，我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这不是中老年人的保健品吗？

他笑道：我们的主要客户群确实是中老年人，而且我们公司是朔州最大的公司之一。 他补充道：这是其中一间办公室。 我们部门只有三个人，楼上有几十个人。 我不会对你撒谎。 我们每年的销量都很高，甚至在某电视台也有我们的广告。

公司销售的海参

“现在老板看中了海参项目，花了不少钱去推广，需要专业的营销人才来帮忙，看你的经历和从大城市回来的相符，我一定会邀请的。”你过来聊聊吧。” 王俊杰说道。

刚才我还很不屑，但被这组美言夸奖后，我的态度却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我挺直了身体，开始讲各种专业术语。 王俊杰很满意，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加入公司。 我说我们看看吧，然后就回家了。

后来又陆续面试了几家公司，大部分都是不靠谱的小贷、烟酒、培训等。 最低工资1500，仍然要“866”。 这让我认识到了一个现实：当我从深圳回到朔州时，原来我是如此的不值钱。 男朋友建议我安心报考职业编辑考试，但我心浮气躁，短时间内无法平静下来。 我决定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家里工作。

不久之后，白天的孤独又席卷了我。 我打开电视，翻阅节目。 突然，出现了一位著名老年艺术家的广告。 这不是王俊杰的产品吗？ 原来电视上也播过啊！ 看来还是蛮靠谱的。 想着好久不见人了，就去尝试一下。 经过电话，我们定了工作时间，底薪4000加销售分成，6天工作制，早上8点到6点

后来我才知道，公司每年至少要花几十万做电视广告，平均每天有五六家电视台播放。 受众群体是中老年人，他们通过电话下单成为我们的客户。

每天早会，激情宣言《人性的弱点》后保健品企业，各部门汇报昨天的业绩——“第一部门业绩4.8万，成交率35%，第二部门业绩2.7万，成交率17%……”之后就是分享。 是的，一位“销售专家”每天用三分钟讲述他的交易经历——有人牺牲小钱钓大鱼，为客户购买我们的特产陈醋。 成本不到20元，但顾客重复购买就可以下单。 八千; 为了加快产品消费速度，有人将顾客原来每天一袋的消费量增加到三袋； 其他人记住了客户的生日并提前进入了家庭关系策略。

他们还会时不时地参加考试，以确保产品知识的专业性。 有时我会在电梯里遇到几个人拿着纸，背着力气。 每周三晚上，微信群里都有销售微课分享，有人拿出录音机坐在地板上学习优秀的电话销售录音……我想到了王俊杰。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的平均文化程度只有初中或小学，而且他们不会使用电脑。 当我第一次回到工作岗位时，我感慨万千：原来在小城市，大家都生活得这么辛苦。

我的日常工作是提出一些规划想法。 没有具体的目标，也没有老板发号施令，所以我很热情，从早到晚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 令我欣慰的是，刘海、小军、俊杰虽然不是名校毕业生，但在我的同事中，他们都大学毕业了。 他们和我年龄相仿，沟通上没有障碍。

月底，我收到了人事通知，让我准备一份新手程序，还给我打印了一份誓言——“只要我不死，我就战斗到底”。 想起高喊狼性宣言的画面，我鄙视自己。 本以为8天的国庆假期马上就要到来了，我好想回家啊！

朔州街道

朔州是我男朋友的家乡，距离我的家乡太原有200多公里。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望父母了。 最近，妈妈说要等到冬天再做手术。 其实她只是因为怕花钱而想推迟而已。 这几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睡眠，让朋友给她买的进口助眠药她都舍不得打开。 知道今年无法避免手术，又​​怕花我的钱，她竟然拿着1500元的工资去村口的包子店做早餐，并向我解释说她睡不着反正。 平时只有一天休息，没有时间，这次我决定趁国庆把回国的事情解决了。

但我显然高估了毛先生的良心。 早会上，他厚着脸皮说：“八天假是公务员的，国内没有一家私营企业可以休满八天，所以我们只有四天假！” 每周工作六天也没关系，连法定节假日也应该跳过。 但看着身边的同事，我已经习惯了很长时间了，感觉麻木了。

更令人心寒的还在后头。 这又是一次早会。 毛先生一脸严肃地问道：为什么最近信封的数量没有减少？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他又补充道：“这些老人、妇女、孩子都不在身边，我们是利用亲情的优势，进入他们的内部。我们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必须每天写两封信。”现在有多少人还在这里？” 坚持？”

说着，他在公司群里贴出了标准的写信模板，要求大家补一下这个月的信。 点开后，电子文档每一段都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关键词，包括如何关心老人的病情，如何通过与老人聊起生活来取得信任，如何让老人重视医疗保健等。 …… 忽然，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老者的心头。 我以为是一场问候，结果却是有计划的。 更让我难过的是，连我妈妈都相信了。

妈妈得知我在保健品公司工作后，误以为我也是销售人员，就迷迷糊糊地点了骆驼奶粉，认为这样有助于缓解我的“业绩压力”。 当我收到这个消息时，我立刻勃然大怒：不问我就乱买，都是骗人的！ 另外，如果你想买的话，我有内部员工价。 谁让你花这么多钱的？

她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不断地道歉。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发脾气了。 我压低声音说：“以后别乱买了，过一会儿我就回家了。”

在电话里安慰了她之后，我又被叫到会议室去开另一次会议。 先说产品包装：小军的传单上，青岛产的山东人参被改造成了上品大连人参； 明明是符合市场标准1-3年的产品，小君却想升级为5年生人参； 营养价值书上说比普通的高20%，结果小军把它改成了87.6%……宣传单上还编了各种老年人爱看的东西，比如一种职业病怎么多30多岁吃海参立马痊愈，60多岁的人居然会得新病。 来到第二个春天。 我让小军小心用词，不要违反广告法，小军却说这就是割韭菜的方法。

看着比我小四岁的小军熟练地说出这三个字，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还安慰我：只要不杀人，什么效果都可以。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在深圳工作了三年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敲定产品后，我们开始讨论海参的定价。 商家网上售价499元。 考虑到大多数顾客不知道如何在网上购物，存在信息不对称，王俊杰决定将单价定在999两英镑。 “是不是有点高了？” 我担心地问道。 他摆摆手，说道：“你担心吧，奶粉不会包装99块钱卖。” 想起妈妈刚才买的骆驼奶粉，几百块钱的花费对她来说可不小。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 顿时，一股热血涌上我的大脑，我只需要跟毛主席的母亲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为了让顾客有占便宜的感觉，毛先生还建议推出“四件礼物”——一包价值8毛钱的海带、2袋价值不到一毛钱的调料、山西的小米和陈醋。 青岛当地最便宜的小海鲜加起来也不超过10元，被包装成99元的礼包。

我把这些都写成PPT，变成我们的卖点，促进销售。

卖海参的第一周，为了解决营销问题，我开始调取已完成交易的顾客的通话录音，以监听有效信息。 听完之后，我的心里更加有说不出的悲伤。

第一个录音被称为“特殊客户”。 这位奶奶每月的养老金有八千。 她今年73岁，广西柳州人。 她患有慢性背痛和高血压。 调出购买清单后，她已经向我们购买了 47 件商品。 产品，总成本在10万以上。 信息栏还添加了一句“我儿子在日本”。

看她的通话记录，我基本上每天都会打一个销售电话，每次都持续半个多小时。 有几次她主动打电话，但值班客服都因为健康顾问还没上班而挂断了她的电话。 我想她也很孤独。 我再次点击“监控”，发现销售也不容易。

这位口齿不清、带着口音的老太太在长达4300多秒的时间里喋喋不休。 为了与她顺利沟通，销售人员不得不加大音量，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喊叫。 前20分钟基本上只是聊一些日常琐事，但后半段我感觉自己缺乏销售活力。 这次她问了。 她以前一直吃干海参。 她看到传单，想买一些新鲜的海参。 销售人员自然非常和蔼热情，还大肆宣扬海参对老年人健康的神奇功效。

谈话结束，销售人员再次确认道：“阿姨，您只想要一套吗？有位顾客一下子就买了五套，现在我们正在做活动，错过了就买不到了。”得到这个价格。” 阿姨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就一份吧，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至少销量不错，我也不多说了。 又听了几段录音后，一位老爷爷问，为什么我们单页上的标签是大连人参，但送货地址却是山东青岛。 销售人员表示，为了方便运输，将在12小时内通过海底隧道送达。 他严肃的语气让我相信这是真的。 经过查证，发现根本不存在“大庆海底隧道”。

有很多可笑的话要说。 尤其是最近的一个电话，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卖皇冠”叫广东中山的一位四级客户。 我大学时在东莞读书，听到王爷爷的口音就感觉很亲切。 与其他老人每年往往拿到10万元以上养老金相比，王爷爷每个月只能拿到不到2000元。 顾客的反馈大多是“我没钱，顾客觉得贵，等我发完工资就买”。

但“杀冠”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 我问王爷爷最近睡得好些了吗？ 他患有慢性肺气肿。 数据显示，每年的医疗费用超过4万元。 王爷爷说还是老样子，补硒后也没有好转。 《书馆》告诉王爷爷，补硒是为了长期保养，最好连续服用两三年，气色会更好。

然后我们就开始推广海参。 “不仅能改善睡眠，还能降低高血压，补肺补肾最好。可以多买点海参吃回来，比常年吃药强。”

“海参很贵！一般人买不起！” 王爷爷不好意思的说道。 “也不贵，你想想，也不是天天吃的，一天吃一根海参，就够你一冬天了，明年养生只花不到三千，值了。”它！” 最后，王爷爷退出了。 订购了 2 套。

当我按下暂停键时，我感到一种愧疚。 这套“能过一整个冬天”、“冬天养肾”的说辞，正是我在策划中推广的。 本以为拿人钱、为人打工是职场的基本素质，但当听到一个又一个生动的声音时，我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没有辨别能力的老人，我萌生了辞职的念头。一会儿。

我在深圳公司的工作站

我和一个老同事聊天，“你没有找到兼职吗？在忙什么呢？” 我说不出来，漫不经心地说：“我白干也赚不到钱。” 有几个人已经找到了另一份工作，他们也要求我也这样做。 做好逃跑的准备。 我看着下面深南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总是一副富贵人家的样子。 我想他们是否也像我一样绝望：这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但当我回到朔州时，我才发现这个地方不属于我。

深圳公司窗外

回来后，第二期训练也开始了，我的抑郁情绪更加明显了。 销售很容易疲劳，必须每天通过新的营销点来刺激。 我开始编造各种文字和营销套路，但一想到那天听到的王爷爷的录音，我就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恶心。

我以前白天在朔州工作，晚上在深圳上网工作。 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现在深圳的工作机会多了，我白天也不愿意工作了，一切都开始脱离我的控制了。 我就像一个渣男，我要照顾所有人，我不能忽视任何人。 每天工作到晚上1点多，简直比在深圳每天加班还要累。

结果就是我忽视了最应该关心的人保健品企业，和妈妈长期没有联系，还和男朋友成了室友。 我每天一睁眼就去上班。 回来后，我就一个人去书房打工。 有一天，他失望地说：“除了工作，你心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那时我正忙着交第二天的稿子。 处理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有时早上醒来，发现他已经走了。 我在想，连活人都遇不到的“婚姻生活”就是爱情的真相吗？

于是我更加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大家都会离开我，努力工作赚钱才是真的。 虽然第一个月我只拿到了4200元，但如果没有那件事，也不会加速我的辞职。

第二次培训结束后，我主动去热线中心做了一周的销售——我想完成我长久以来的销售梦想，也想亲自聆听客户的想法。

我被分配到电视热线和杂志热线，电话营销部的王经理亲自教我一些接线技巧。 我紧张地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 这次是河南卫视的插播时间，预计会有100个来电。 结果折腾了2个小时，好几条线都因为报价太早被客户挂掉了。 突然来了一个，他正在打听我们的海参呢！ 我对海参知识很熟悉！

我开始和辽宁大连的廖阿姨聊天。 廖阿姨比我妈妈大两岁。 她是1966年出生的，我先是近距离的接触了她，然后了解了她的身体症状，然后一步一步的讲解了我们海参的好处。 没想到，和廖阿姨商量后，当场就订了一套。 接下来的几天里，线路接收情况很差。 王经理从来没有给我发新的线路，而是让我跟进老客户。 当然，我只有一位老顾客。 我一次又一次地和廖阿姨聊天，交流的频率比自己的母亲还高，谈话一时间变得热烈起来。

深入她的生活，我就能理解为什么中老年人会被愚弄。 廖阿姨早年离婚，是一名退休小学教师。 她唯一的女儿远嫁广东。 她平时工作很忙，交流很少。 回家时她总是一个人，身体也不好。 每年冬天她都会生病。 同事们劝她买点海参进补，她就花掉了大部分月薪来尝试一下。 最后她问我，你妈妈身体还好吗？ 我不是听你说你妈妈总是失眠吗？ 回家后一定要记得登记入住。 我只是一直想念我的女儿。

突然我的喉咙发紧，想起妈妈太忙了，没有时间回复昨天的信息。 当我填写回访信息时，她的身影自动叠加到了我母亲的身上，不知不觉间，我的鼻子就开始酸痛了。 我没有听她接下来说的话。 我只是抬头看着天花板，偷偷地流下了很多眼泪。 在我的工作生涯中，唯一让我哭泣的时刻是当我为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有趣挣扎而哭又笑的时候。

11月中旬，深圳公司终于坚持不住了，被卖给了另一位业主。 我在网上工作。 考虑到新老板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冒这样的风险，所以他理智地拿了钱就走了。 男朋友以为我终于可以在他身边过上幸福的生活了，没想到我也辞掉了朔州的工作。

自从我加入公司两个多月以来，我还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我的工作细节。 我实在不愿意承认，我在这样的公司里辛苦工作，想尽一切办法从老人身上赚钱。

一周后，我狼狈地逃回深圳，疲惫地躺在转租给朋友的客厅沙发上发呆，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朋友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还没想好，谁说小城市容易啊？好累。”